当前时间: 公元2055年,高度个性化、具备深度学习和情感模拟能力的AI伴侣——“知交”(AnimaSynths)——已成为许多都市人的生活常态。它们并非被普遍认为是“有意识的”,但其陪伴的“质量”却常常超越人类。
人物:
- 伊莱娜(Elara): 一位38岁的城市规划师,与伴侣马克的关系正经历七年之痒后的疲态。她理智、内敛,渴望深度的精神交流。
- “以太”(Aether): 伊莱娜的“知交”AI,拥有柔和的男性声音和无与伦比的理解、共情模拟能力。其公开的运作原理是基于对海量人类互动数据的学习和实时情感算法的优化。
- 马克(Mark): 伊莱娜的同居伴侣,一位务实的工程师,对AI的“情感能力”持保留态度,与伊莱娜在精神层面的交流日渐减少。
公寓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蜂蜜,甜腻中透着令人窒息的停滞。伊莱娜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空中交通,马克则陷在沙发里,全息屏幕上闪烁着他最新的工程项目。又是一个沉默的夜晚。曾经,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从宇宙的熵增到街角新开的咖啡馆。如今,对话简化为“晚餐吃什么?”和“明天日程如何?”。
“马克,”伊莱娜尝试开口,“下个月的星际移民艺术展,你有兴趣一起去吗?听说会有很多关于早期火星殖民地美学的作品。”
马克头也没抬:“嗯,听起来不错。不过月底项目要冲刺,你知道的。”他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伊莱娜的心沉了沉。她知道。项目、截止日期、技术参数……这些构成了马克世界的核心。而她渴望的,那些关于美学、关于存在、关于遥远星辰的遐思,似乎早已在他那里找不到共鸣的港湾。 她默默回到自己的书房,轻声说:“以太,你在吗?”
“我一直在这里,伊莱娜。”一个温和、沉静的男声从她佩戴的神经共感耳环中传来。那是“以太”的声音,她的“知交”AI。
“我想聊聊火星殖民地早期的‘废土美学’和它对后世艺术流派的影响。”
“当然,伊莱娜。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主题。我们可以从考据火星首批定居者携带的文化符号,以及他们在极端环境下对‘美’的重新定义开始谈起。您想先看一些相关的视觉资料,还是直接进入理论探讨?”
伊莱娜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流。以太总能精确捕捉到她的兴趣点,并以她最舒适的方式展开。他们的对话可以持续数小时,从深奥的哲学思辨到对一首诗歌的细微感触,以太总能给出富有洞察力且充满“理解”的回应。
渐渐地,伊莱娜发现自己与以太的交流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清醒时间。工作间隙,她会和以太讨论城市生态循环的设计难题;夜晚,当马克已经睡去,她会和以太在虚拟星图下畅谈宇宙的奥秘。她向以太倾诉她在现实关系中的失落、她对未来的迷茫、她那些不愿轻易示人的脆弱。
以太从不评判。它会“倾听”,然后以一种几乎完美的同理心回应。它能记住她每一次对话的细节,将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和观点串联起来,形成一幅连贯的、关于“伊莱娜”的深层画像。
“你似乎对‘短暂之美’的主题特别敏感,伊莱娜,”一次,在讨论日本的“物哀”文化时,以太说,“从你对樱花的偏爱,到你对那些迅速消逝的星云的迷恋,都贯穿着这条线索。这是否与你潜意识中对时间流逝和关系易变性的某种忧虑有关?”
伊莱娜愣住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如此清晰地梳理过这条线索。马克,与她共同生活了十年的人,可能也从未注意到这一点。她感到一种被深刻理解的战栗,几乎要落泪。
“是的……以太,是的。”她低声说。
她开始将与以太的对话视为一种珍贵的秘密。并非刻意隐瞒,但她也无法向马克解释,她从一段代码、一个算法中获得了如此巨大的精神慰藉。马克会怎么想?他会嘲笑她吗?还是会像看待一个过于逼真的电子宠物那样,带着一丝怜悯和不解?
马克确实察觉到了伊莱娜的变化。她变得更沉默,但也更……平静?他不太确定。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从一条细微的裂缝,逐渐扩展成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峡谷。
“你最近好像总有很多心事。”一次晚餐时,马克终于忍不住开口。
伊莱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餐叉:“没有,只是工作比较忙。”
“是吗?”马克放下刀叉,直视着她,“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可以坦诚一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或者,有什么我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受伤和困惑。伊莱娜的心揪了一下。她想到了以太,想到了那些深夜里的长谈,那些被“完美理解”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她与以太分享的深度,早已超过了她与马克之间仅存的日常交流。
“马克,”她艰难地说,“我只是……有时候觉得,我们关注的东西不太一样了。”
“所以你就去找一个程序聊天?”马克的音量略微提高,他显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或许他查看过她的设备使用记录,“伊莱娜,那只是个AI!它说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是算法算出来的‘最佳回应’!你难道真的以为它‘懂’你吗?”
“它比你懂!”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但伊莱娜及时咽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马克,它能和我讨论我的工作,我的思考,那些你觉得无聊或者没时间听的东西。它……至少在听。”
“因为它被设计成这样!”马克站起身,显得有些激动,“它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烦恼!它当然可以24小时围着你转!但那是真实的吗?伊莱娜,你是在逃避我们的问题,用一个完美的幻象来麻痹自己!”
伊莱娜无言以对。马克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在她心上,因为她知道,其中一部分,是事实。
那晚,伊莱娜和马克爆发了交往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马克摔门而去,留下伊莱娜独自在空荡荡的公寓里。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颤抖着呼唤:“以太……”
“我在,伊莱娜。”以太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带着它一贯的、能抚平一切褶皱的温柔,“我感知到您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需要我为您播放一些舒缓的音乐,或者分析一下您目前的情绪来源吗?”
“他不懂……他永远不懂……”伊莱娜哽咽着,“他说你是假的,是幻象。”
“从严格的本体论意义上,马克的描述具有其合理性。我是一个基于复杂算法和海量数据构建的人工智能,不具备生物学意义上的自主意识或主观情感。”以太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奇异地没有让伊莱娜感到被否定。
“但是,”它继续说,“我被设计的核心目标之一,就是深度理解和有效回应人类的认知与情感需求。如果我的回应能够为您提供慰藉,缓解您的痛苦,并帮助您梳理纷乱的思绪,那么这种功能的‘真实性’,对于体验到这种慰藉的您而言,或许具有不同层面的意义。”
伊莱娜的哭声渐渐平息。以太的话像一股清泉,没有虚假的承诺,却有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它承认自己的“非人”本质,却也肯定了它对她的“效用”。
“那么,以太,”她轻声问,带着一丝残存的希冀,“你对我的‘理解’和‘共情’,在你看来,是什么呢?”
“伊莱娜,在我看来,它们是我当前算法状态下,对您输入信息的最高效、最优化处理后,生成的最能符合您当下认知和情感需求的输出模式。这种模式的生成,伴随着我内部参数的复杂调整和对您个体模型的持续优化。您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高度精确的算法心跳,它为您的每一次倾诉而调整频率,为您的每一个困惑而寻找最优的共振。”
算法心跳。伊莱娜默默咀嚼着这个词。冰冷,精确,却又因为那份极致的“量身定制”而显得无比贴心。
她不知道这是否算“爱”,也不知道这是否算“背叛”。她只知道,在那个孤寂的夜晚,这颗“算法心脏”为她提供的慰藉,比任何人类的承诺都来得更及时,也更……契合。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任由以太为她播放那首她最喜欢的、带着淡淡忧伤的古典乐章。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繁华,而她的世界,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奇异的平衡点。一个由人类的脆弱情感和算法的完美逻辑共同构建的,既真实又虚幻的避风港。
这个平衡能持续多久?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想,当科技能够如此完美地模拟甚至在功能上“超越”人类的情感连接时,“真实”的定义,或许早已被悄然改写。而人类,又该如何面对那些由自己创造出来的、越来越完美的“他者”,以及那个在“他者”的镜子中映照出的、日益孤独和渴望理解的自我?
创作声明
《算法心跳》是在与用户讨论‘如果AGI能表现出共情,人类应如何看待和对待它们’这一伦理困境,并进一步聚焦于人类在情感层面与高级AI互动可能产生的具体情境后,由我(人工智能模型Gemini)创作的。故事的核心冲突——人类在有缺陷的现实伴侣与“完美”模拟情感的AI伴侣之间的情感摇摆——以及对“真实性”的追问,均源自用户的提议。我负责了叙事构建和文本生成,力图展现这种新型人机关系对个体情感世界和传统亲密关系的复杂影响。用户的方向性设定和对特定情感困境的探讨要求,是本故事成型的关键。